205 庄生如梦(2/3)
人是天子,是天女,莠草之光,怎及得过上天之主?”
身后的二位沈族嫡宗子不禁露出讽刺冷笑,他们都觉她的话奉承过了头,算是拍在了高处不胜冷的冷峰上,换来的只有在风雪中冻得手血汗肉含混的下场。长公主性子何人不知?冷傲疏人不近人情,能领得起兵的人,自然也不肯拘泥于京城的油腻圆滑,巫祝此番话的背后,尽对别有用意,只是谁派她而来……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孤知晓了,你退下。”卫央淡无其事道。
“是,不过告辞前,凡民尚有一言,天上的碎痕,在往年夏时尤其明显,时渐消散,终也落得了无痕迹。”巫祝慢慢抬头,好似眼力穿过屋顶,直看天端,“凡民不过是偶然窥得天之赐物就穷尽一生相推深算之人,那曾有过什么怎会知呢?殿下乃帝王天家人,与神灵相近,想必是知晓其中二三分的,天虽变了,可好似也并无差别,凡民只是怀疑至今罢了,如今见殿下气色愈来愈好,想必也无大事,本日总算放得下心来……”
仅此一言,直叫其余人云里雾里,皆道此谋来势汹汹,真是好大的障眼法,但卫央眸里的那抹藐视,却随着唇畔的弧度一同慢慢降下往——直至凝固。
“凡民告退。”巫祝毕恭毕敬鞠礼,就好似眼前之人乃天子一般,可又隐隐令人感到稍一丝不同,待片刻之后,沈庄昭才恍悟到,与皇上的差别在于,她对自己的卑称,不是草民,而是凡民。就这一个字,就让人有了别样之感,但若认真起来,实在二者也未太有差别……她陷进了迷惘,很快,她马上苏醒,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假话,她怎能如此轻易顺着陷进往?
皇上动了沈家,势必会引太后不满,而这时有人在往挑拨长公主,大有可能让皇上与太后互相残杀,削弱长公主的军权,太后再破除皇上——这般大好的局面,不是为了等一人瓮中捉鳖,还能是什么?
沈庄昭陡然汗毛竖立,宫中这般险恶,朝堂上也丝尽不差,她渐明确为何自己愈发厌恶这里,由于每一日,你永远无法知晓遇见的下一人所言是否为真话,但长公主这般聪慧之人,应是不会被轻而易举挑拨的。
对吗?
沈庄昭看过往,只见卫央面上毫无异样,依旧那般清如秋水,薄唇紧闭,眉头不锁,就好似那番话并未听过,她就仅是这么看着,看着巫祝离往的背影。见她无事,沈庄昭也便安下心来。
但转瞬之后,卫央的眼珠逐渐冷下往,如一场临秋霜降,很是缓慢,比之平日漠不经心的冷不同,它不仅不淡,反而更浓了……
“殿下,此人离间之言不必认真。”身后沈家嫡宗子道,表现他们对方才充耳不闻,始终是站在天家这边的,并更是诚恳邀约:“近日朝中多事,不知殿下可否能借一步说话?”
眼看几位兄长欲与卫央走,沈庄昭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道。
方退步,卫央一双沉沉眼珠就从冷意中抽身而出,随后,她领着兄长们朝堂外走往。
剩下的沈庄昭开端在原地思量起方才之事。
那巫祝之言毕竟是谄谀还是受人指使?
她忽然无比渴看是前者,由于如此……便能与那人无关了。
——
两个时辰过往。
夜更稠。
一晃眼,人皆散往安枕。
皇宫。
一个虽未有白事,却不及在办丧礼的沈府半分热烈之地。
由于喧嚣从不属于这里。
常年冷清,常年稀影。
一座宫殿转角,一个下人悄然涌现在屏门外,倒不是因竭力隐瞒什么才步微,而是习武本性如此,但就算脚轻,也仍会被里面之人察觉。
俯瞰漆黑京城,这位窗畔人负手无声。
“前方探来,永生山一行人已在沈府落脚,许是明日才离京进山。”进殿之人下跪启禀道。
唇畔的弧度,无动于衷。
跪者再道:“招魂毕,沈太师直至临睡前亦未曾得知巫祝所言过何事,但明日,恐就未知了。”
“沈右监?”
“沈右监之子曾向他偶然提过几句,皆当作挑拨来看,现在他们那边也在暗查永生山背后的人。”
清芙步摇随人侧身微晃,晕染天际一片星光。
“沈庄昭?”
“此人忧心忡忡,不知明日会不会禀给太师。”跪者思量再三,又道:“属下认为,不行于人前,就必落于人后,此计既已开端,就莫再迟疑。巫祝一事,注定拖不得。”
本日巫祝在此地,明日她又会涌现在何人前?
黑暗中,那人抚起下颚,作了不过片刻的思索,就淡淡道:“杀掉她好了。”
跪者不禁诧异万分抬头,只因主子的命令太过果决,仍有一丝怀疑,但既主子已经决定,便只能顺势接下道:“卑臣遵命。”
“敢做之人,势必不会留痛处,想必日后不会再有创造,直接杀掉吧。”
“是。”跪者接令。
随后他起身,拱手后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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