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6 庄生如梦(1/2)

( ) 时渐深推,人依立, 风不止, 墨瞳仍然沉静, 直至丑时, 狂风咆哮, 一切才显不太平。当蔽云吞没明光时,这皇城之巅上唯一立着的身影, 俯视整座灯火微茫的京城, 衣袂浮动,红雨无数, 渐渐一个声音在心中愈来愈清楚——

诸行无常, 是生灭法;生灭灭已,寂灭为乐。

也许,这才是对天地最好的诠释?

她阖眸, 眼前山河不足万里云空收囊,高阁之上,冷风吹得环佩玎玲作响。

……

翌日泛晴,白事的大哀被冲散,离了府, 也就感到满目生哀不过如此,晨时,一墙之隔,宫人在廊道上来来往往。

回宫后,仅乏了半宿, 沈庄昭就困意十足地携两名婢子朝白玉长阶走来。此时,于皇宫很多人而言才方醒梳妆,不仅早朝未开端,早安也未开端。昨夜心事几重皆显而易意见写在了她的眼圈上,毫无疑问巫祝所言已在她心中留下谜团,但与那人到底有无关系一事,还需本日自己往弄个明确才行。

刚走出阶,便看见恭候在此的女御长道:“大小姐。”

“太后久等了?”

“太后虽醒有一阵,但是因夜半起的头风才一直无法安寝,故而看些诗打发至天明,现正在殿中候着大小姐。”

女御长做了请的手势,沈庄昭随着步进永寿殿,发觉里面浓檀香已消散得无影无踪,多日不至也不知他们是何时撤下的。

经过昔日初进宫时共用晚膳过的内屋,她在洞门后的十二重朱砂红帷外见太后侧影轻倚床枕,并从里伸出一只珠玉皆除、凤甲整洁的手来,被身旁年轻的小宫女精心拿搡着手穴,以好来缓解头痛。女御长禀报后就退了下往,那只手也轻轻抽出,然后挥退了服侍的宫女,沈庄昭一时显得孤身无助,再三思量,终极只好把双手讪讪叠放,忐忑静候着。

这间休寝屋中,头顶凿得有一扇看月天窗,旁边倚座落得不少灯灺,比平日一夜所用要积得多,天顶檐柱与熹光重合,淡映于地,朱帷背后,她看见侧影露出几缕浅浅银丝,初见时的慈睦,今已被明光变了色,好似刷白了头一般。

有太多迷茫欲问。

可她也自知无何借口往问。

为何不来?为何反目成仇?这些恐怕她永远都无法知道。

“你来了。”

太后仍未正眼瞧过她。

也许她这失利的冷宫人在她心中也就不过尔尔罢。

“丧事办得怎样?”

沈庄昭看不清帘背后的太后样子容貌,她愈发迷惘,这个坐在朝堂最高处的女人,难道真的就令人无法揣摩吗?

“祖母已进土安息,走前甚安静……”

“嗯,哀家已闻她临终交代里,便有不允你嫁进江府一事。”

见太成果然提及此,她心头一紧,立马跪下——

“太后恕罪!”

“好端端地为何跪,起来。”

“是沈庄昭不争气,命途一再有违太后吩咐,烂泥扶不上墙,已无可救药。”

“何必这般说自己?”慢悠之声从里传来,“哀家倒得知,是你先提此事的。”

糟了,她已知晓是自己不愿……

沈庄昭胆战心惊,感到必将受到一顿尽不留情的冷目苛责,然而太后却道:

“低眉畏惧作甚,哀家有这般骇人么?”

随后传来窸窣声,原是太后离开了垫枕。

“为什么不往江府,而情愿留在冷宫?”

原不止自己对她有怀疑,她也对自己布满了怀疑。

沈庄昭道:“民女一无所有,又是再嫁之身,岂敢往坐江府正夫人之位?”

“让美人独衰不可怖,可怖的是让你这等美人独自老往,江府宗子并非不愿见你,何况一见便已倾心,为何不肯?”

“太后,从进宫至今,民女渐觉自己看淡了世间名利,男女情长,荣华富贵已不那么重要了,重要的是世间是否有人懂你,若是那人永远不会涌现,民女也会情愿一直等下往,为何人们只知家室般配,却从不问问那郎女真的合适吗?”

“然后?”

渐说至动情处,沈庄昭不禁道:“从我进帝王家,到本日与江府联姻起,有哪一处不是为了要我来日腹中那个为了联合权势血脉的孩子?我不知你们对他有何打算,但我的降生,便是以来日要嫁帝王而生的,从生到逝世,每一步都刻满了百人雕琢过的痕迹,若我是一个尽责的阿母,日后就不会让他生下来,让他持续遭遇这份同样被摆布的苦楚。”

帘后的人忽如逝世寂一般。

只剩下沈庄昭的呼吸声。

太静了。

静得她无法揣度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喜,是怒,是哀,是愁,稍猜错半分,很可能就会惨上更惨。

可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?

她,沈庄昭,一个自进宫起便因清傲而从不邀宠的女子,有连承乾居落得冷宫之称被他人嘲笑时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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