妯娌反目（2/2）

也不是无的放矢，放眼整个合欢镇，汪屠的条件算是很不错了。不管是娶了哪家的闺女，过门就当家，不用吃公婆的闲气，不用晨省昏定。吃香喝辣、穿金戴银。

论模样，汪屠虽胖了点儿，埋汰了点儿，可比起钟馗来，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呢。身子骨又结实，又有养家的手艺。背后有“四郎饭庄”作为常年固定的大客户，不愁没猪杀、不愁卖不出去。

要他的脾气——确实口碑不怎么好，总结起来，只听过他跟人干过架，可从没听过他动手打过女人。

又同住在一条街上，往来便宜，互相有个照应，有什么不好？

但是，她的想法可不代表就是叶氏的想法。

“没廉耻的东西！什么叫‘当笑话’？好好的大闺女，给人当笑话？当我闺女是什么？勾栏院的倡伎、戏台上的妇？天杀的东西！我姓叶的跟你们什么怨、什么仇，要这么糟蹋我的孩子！什么叫‘随口一提’？要没这个坏心，能出这样的话、做出这样的事儿来？”

叶氏把一腔怒火全撒在了香蒲身上：“你给人当妾当习惯了，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当妾的料儿，是不是？你既相中了人家的东西，我也不拦着，你走就是了！你们凭什么跟我的闺女相提并论？你们够格么！没脸没皮没**纲常的东西，情管叔嫂兄妹滚一窝儿去，少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在我面前抖擞！”

香蒲给骂哭了，抗辩道：“他愿意当孙子，谁能拦着不成！”

叶氏捶桌大怒：“给狗咬了，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？不求上进的下作东西，满嘴胡吣！看你那点志气！你就那点志气，有奶就是娘，认贼作父都不算什么事儿！”

“我不管了！”香蒲嚎哭道，“终归不是我的孩儿，干我屁事！”

老三皱着眉头训斥道：“你行了！的就好像你很管用似的！”

“爷你凭什么骂我？难道爷就比我强了？”

听她犟嘴，老三面子上大是撑不住，举起手来佯装要打人。

若萤拾起媒铲，在炉子上咔咔咔敲数下。

屋子里瞬时就安静了下来。

“这事儿怪不得孙婆子。”若萤平平道，“先前娘确实过类似的话，年纪大点无所谓，离家最好不要太远，条件要合适。孙婆子此举，其实无可厚非。”

叶氏愕然，攒起的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里。

“我知道娘是怎么想的。”若萤慢慢开解她的怨愤，“要孙婆子居心不良，羞辱咱们，这话有点牵强。有道是‘宁拆十座庙，不毁一桩婚’。孙婆子就靠着这个吃饭，如何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？娘也过，论狡猾刁钻，莫属这些三姑六婆。若无好处，她肯靠近你？成或者不成，她必定是有利可图的。”

叶氏气哼哼道：“什么好处？我就想给她俩棍子！”

“富贵从来险中求。她明知道你这么个脾气还敢来挑战，只能证明一件事——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谁准许了她好处。”若萤冷冷道，“从一开始，她就没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。”

三房穷得远近闻名，能指望从中得到什么好处？

思前想后，叶氏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。

汪氏。

等不到节后算账了，叶氏转身便找上了四房。

见到汪氏，二话不，上前去一把揪住她的前襟，怒气冲冲道：“汪木兰，你可真够可以的！”

汪氏正立在阶下，看丫头婆子们给院子里的两个雪人披红挂绿，不曾防备下，手上的鸳形汤婆子“咚”地一声落了地。

叶氏紧紧攥着她的衣衫，唯恐她跑了一般。

“这么多年，我一直觉得，妯娌们之间虽谈不上有多亲热，但你敬我一尺、我敬你一丈，怎么着也能保个太太平平长长久久。没想到，你竟然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！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？为什么？就因为我的孩子和你家的贵客多了两句话？你这妇人的心，怎就这么！都还是干干净净的孩子，你怎么就好意思把人想得那么不堪呢？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孩子，就只能配你那街头恶霸的哥哥？这等丧尽天良没**的主意，也亏你想得出！成不成，你们汪家都不吃亏，终归葬送掉的只是我闺女，是不是？”

她正当气头上，加上为人媳为人妇多年，积了一肚子的明火幽怨全都借着这个当口发作出来。因此，言辞不可谓不激烈、气势不可谓不凌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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