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二章(2/3)

无法抵御,李怀信便索性看一看,只要,他不把自己代入进去,不把自己当成杨辟尘,撇清这层关系,就能稍微容易接受些,说不定,还能在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中,理出一条线索来,李怀信梳理间,又在识海中看见贞白,提着竹篮,兜着几只刚摘的蘑菇,在林间穿行。

而自己,好像就跟在她身后,从树桩上掰下一颗,问:“野生的?还是自己种的?”

“种的。”

无论当时还是现在,起码贞白的性子半点儿没变,十年如一日的淡漠薄凉。

随即画面一变,还是贞白,这次离得远,她坐在凉亭下,手里托着一卷书,看得全神贯注。

耳边有个醉醺醺的声音,笑:“杨兄弟,眼睛都直了。”

他回过头,是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,精神奕奕的,但是喝醉了,开始说胡话:“快把心思收一收,别想打我们小白的主意,你没戏。”

闻言,杨辟尘眯起眼,放下酒壶,兴味盎然: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……”老头儿喝口酒,砸吧砸吧嘴,乐呵呵的,举起手,抖了抖袖管,掐住一根指节,故弄玄虚道,“我掐指一算,哈哈哈哈,你俩没戏,哈哈哈哈。”

杨辟尘也被他逗笑了,很开怀:“老哥哥,你很准嘛。”

老头儿乐呵完,又开始摇头,长叹一声:“唉,是我们小白啊,没这个福分。”

“哦?”杨辟尘身子前倾,胳膊支在桌案上:“怎么说?”

老头儿摇头摆手,捂着额头,很有几分老爹为闺女儿发愁的意味:“她诶,惨呐。”拖长了尾音,也醉得舌头打结,“没有姻缘的。”

闻言,李怀信心头一颤,什么叫,没有姻缘?

“你不知道……”老头儿越说越含糊其辞:“我知道……但是你不知道……没人知道……”

杨辟尘侧耳听了半天,也没听出个名堂,就这几句反复的绕来绕去,他哭笑不得:“知道什么?”

老头儿已经趴到了桌上,醉得不省人事,嘴里还在嘟囔:“秘密。”

杨辟尘撑着太阳穴,酒精也开始上头,瞅着老头儿的醉态,他勾起嘴角:“老哥哥,你说漏嘴了。”

这些久远的记忆一旦出现在识海,无论相隔多远,都会透过那只钉入眉心的眼睛,让远在长平的贞白瞧得一清二楚。

好几次,甚至越来越频繁,无论白日黑夜,她都会时常因此受到影响,无意看见杨辟尘的记忆,哪怕她现在并不想,再看见这个人,却还是要被迫的去面对。

为什么没干脆杀了他?

难道,就这么算了吗?

她本心如冰坚,却抵不住那人说一句我疼。

两个字突如其来,像刀一样杀在她的软肋上。

然后,手一软。

“贞白。”一早回头,看见她握沉木剑的手在抖,警惕起来:“城里很危险吗?”

贞白思绪回拢,蹙起眉,将手背于身后,目视被黑气萦绕住的整个城镇,沉声道:“阴煞气很重,已经蔓延百里了。”

明明青天白日,却阴云压顶,一早盯着城门城墙,全是血淋淋的一片鬼画符,上头插着各式各样的驱邪旗帜,贴满了黄符,各派混杂,把城门糊得乱七八糟。

随着阴风阵阵,猎猎作响。

一早有些犹豫:“咱们还进去吗?”

贞白已经走到城门口,指腹蹭了一点青砖上的黑褐色血迹:“应该是鸡血,黑狗血,还有朱砂。”

“嚯,还挺齐全。”一早轻轻推开城门,发出咯吱咯吱沉闷的重响:“居然没扣锁。”

“锁了也无济于事。”贞白往里走:“邪煞无孔不入,哪怕铜墙铁壁都无法阻挡。”

整个城镇阴气森森,街道两旁空空如也,一个人影都没有,相比之前,贞白初来时的繁华热闹,现在家家户户都闭门闭窗,而门窗上贴着各式凶神恶煞的门神、黄符,连丧葬时用来随葬的纸人都林立两旁。

地上泼洒着斑驳血迹,不知是人血还是用来驱邪的鸡血。

“这些人呢?”一早疑惑:“都逃走了吗?还是已经遇害了?”

倏地,一道黑影从深巷里闪过。

贞白和一早齐齐侧头,却什么都没看见。

一早:“刚才是什么东西?”

贞白摇首。

阴风吹起,挂在屋檐下的法铃随之晃动,此起彼伏,叮叮当当的乱响。

法铃镇邪,贞白问一早:“受得住吗?”

“还好吧。”一早拍拍胸脯:“就是有点儿心慌。”

即便她并没有心跳,但差不多就表达个意思。

“进去看看。”

一早点头,跟着向里走。

满城黑气萦绕,阴云覆盖,能见度较低,街巷的十字路口牵了无数根红丝,每个红丝结头处系着一排五帝钱,这是个专门给邪灵设置的路障。

贞白驻足,无意破坏,带着一早拐进一条纵深的小巷:“绕道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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