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137 一道缝隙（2/2）
收留了多少，早已司空见惯。
阮文龙作为本日确当班千总也正好乘此机会，摆脱同刘百户的争辩，于是大喊一声道：“小的们，都起来干活了，快把城门给我打开！”
驻守在潼关关墙之上的多是阮文龙的老相识，平日里阮文龙得了贿赂也有与其分享的。因此他们听到他这声召唤，便齐声答应道：“好嘞！”便要推动关门绞盘。
刘百户却忙禁止道：“千总且慢，这边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。”
阮文龙嗤笑一声道：“刘大人，收留河南官军，乃是白将军亲身下的命令，小人这可是奉命行事！”
这姓刘的百户是个直人，听不出阮文龙话语之中的讽刺意味，只道：“末将不是这个意思，千总请看，这群人马身后，似乎隐隐还有追兵！”
乔装假扮成守关士卒的秋仪之听言，便也静静混在人群之中，扒着关墙向远处远看：果然瞧见远处地平线上有一支似有似无的人马，在那百十来个骑兵身后追击，只是间隔实在太过远远，数不清其中到底有多少兵力。
阮文龙昨夜就听秋仪之吩咐：碰到从河南逃回的官军，必须立即打开关门将他们放进潼关，便估计向那姓刘的百户怄气道：“就是由于身后有追兵，才要立即将关门打开，否则这群兄弟不就要被挡在关外了吗？”
刘百户听了，赶忙挺身一步，挡在阮文龙身前，道：“末将这就跑往面禀白老将军，用不了多少时间的，还请阮大人稍安勿……”
阮文龙斜睨了一眼秋仪之，见他脸上始终带了不容置疑的脸色，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，骂道：“卧槽！你他妈不过是个百户，老子看在白文波面子上，才跟你说话客气些，否则谁把你放在眼底下？没看见关前这些官兵一个个都可怜见的，你只管你往禀告好了，老子要先开门了。出了事，让白文波来找我！”
说罢，阮文龙便一声令下，指挥守关兵丁开启关门。
这些兵丁蓝本就是群“靠关吃关”的老爷兵，自打禁军进驻以来，银子收项几乎断尽，早已对他们心怀不满，就缺个领头之人发难抗议。今天却见千总阮文龙率先发作起来，挤压的一股怨气也终于爆发出来，二话不说便各就各位，将绞盘缓缓推动。
随着一声极低沉的撞击声响起，潼关大门缓缓开启，被丛山峻岭、河流天堑掩护得固若金汤的关中平原，终于渐渐露出一丝并不明显的漏洞。
那队从河南仓促逃来的骑兵，利箭似地穿越潼关之前的那座市镇，通过这道缝隙，射进朝廷核亲信地。
他们显然已是疲惫已极，刚刚过关，便纷纷从马背上滚落下来，就势躺在地上，口中不断喘着粗气，引来关内无数军兵围观。
阮文远固然不甚聪慧，却也知道方才这批人马并非真正的官军，而是幽燕军假扮的。可他毕竟猜测不出下一步的打算，只看到秋仪之脸上露出自负的表情，这才稍稍有些安心，也微笑着朝秋仪之点点头。
正在这时，传来一声极为威严的呵斥声：“是哪个自作主意，擅自打开关门的？就不怕军法无情么？”
众人忙循声抬头看往，只见一员身高八尺开外、虎背熊腰的老将，在众多亲兵簇拥之下，从潼关箭楼大步流星赶到此处——此人便是派来统领潼关防务的老将军白文波。
这年近古稀的老将见无人答复他的问话，便又用苍老而响亮的声音持续问道：“我的话没人闻声么？是哪个混人擅自开的门？”
秋仪之偷眼看往，见白文波浑身高低盔明甲亮，一双豹眼炯炯有神，一部钢针似的络腮胡子都褪往漆玄色彩，反而闪出一缕缕银光——光凭这份非凡的相貌，便知这白文波年轻时候必定是一员威震南北的骁将。
阮文龙蓝本对白文波心中有几分畏惧，莫说是当面顶撞了，便是抬头看他一眼，心中都有些发慌。
然而他自揣此刻已投奔了幽燕王郑荣，便努力提起胆气，上前一步道：“这不是老将军的军令吗？凡是滞留河南的官军，要统统放进潼关。小人这也是依令行事啊！”
“屁话！”白文波张口就骂，“我下了这么多命令你们不听，偏偏就听了这一条？你小子姓阮吧？我看你就一副卵样！没看见每次有官军过来投奔，都要仔细甄别之后，再放进潼关的吗？”
寥寥几句话，白文波就将阮文龙骂了个狗血喷头。阮文龙委曲提起的胆气早已灰飞烟灭，双腿不停地打颤，舌头更像是打了结一般说不出半个字来。
白文波见他这幅狼狈样子容貌，便又喝道：“收起你这幅脓包像，还不快给我把关门关起来。我随后在同你算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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