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:锦帛裂(2)(2/2)

永宁宫。用这样的下作手段来对付我,竟也不是我认识的熙妃了。”

然而这一次,安檀却是实实在在误会傅清浅。元妃要晋封为怀元夫人消息,亦是在宫嫔中传开来后,清浅才知晓。自然免不了心思寥落,缓缓的落在椅子上。顾南楚见她神色不安,忙扶着她坐下,清浅却是神情凄楚道:“她果真是好能耐,不过在皇上身边站了一站,便得了晋封的大喜。却不知我操劳了大半年是为着什么,到头来还是矮人一头。”

顾南楚最是有分寸的人,知道清浅所言是那一日的事,便绝口不提,只劝道:“怀元夫人自己亦说了,皇上恩宽,日后指不定还有旨意,只是碍着新年将近事多繁杂,一时忘了也是有的。怎么也要到开春呢,姐姐不必焦急。”

“别的我不怕,我只怕委屈了念瑾。”清浅痛苦道,“前日里皇上为着如意帝姬会说一句‘父皇’,兴冲冲的离了我这永宁宫,你亦是眼见了的。如今尚且如此,改日她为夫人,这宫里还哪里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?”

南楚急切道:“说到底,姐姐也是熙妃,皇后、夫人之下便是姐姐。只要姐姐周全,谁还敢欺辱了念瑾不成?”

“南楚,你不知道他的心有多凉薄——”汹涌的回忆在脑海里翻转,清浅感受到的恐惧与危机,一寸寸的噬在心房,又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,“我是经历过的,我又怎么会不知道。”

王府中的事,是熙妃最大的梦魇。南楚是清楚的,她清晰的见过熙妃从榻上翻身而起,高声呼救。只是她从来不敢问,只是隐约知道,是皇上辜负了她的心意。南楚在心里微微摇头。只是她也太执拗了,既想保全她的一切,又不肯在皇上面前委曲求全。思绪远远的飘忽着,熙妃就已握住了她的手道:“若只是元妃一人,我并不担忧。可是贞慎夫人与她那样亲厚,但凡存一丝一毫的害我之心,我都不能抵抗。”

南楚近乎急切的说:“她们不会的——”只是熙妃的猎猎目光已经望向她的眼底,南楚不自然的避开,掩饰道,“妹妹是说,她们素来不与姐姐为难,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来伤害姐姐?”

清浅幽幽道:“倘若皇后仙逝呢?人心难测,谁也说不准。”

南楚打了一个激灵,不可置信的看向熙妃。诚然,若是皇后仙逝,那么这宫里,最为弱势的自然是熙妃,她的心里翻江倒海,惊惧和不安占据了胸怀,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甚至连争夺的筹码都没有。可是熙妃,她又在惊慌与不安中陷得太深太沉。清浅放开她的手,拨开鬓边微凉的流苏,窸窸窣窣的触感让她的心里细细密密的盘算起来,“今儿是你侍疾?”

南楚呆呆的应了一个是,熙妃便道:“我替你去,你只说有些着凉,在殿中歇着,别行动被人撞见。”

歇了午觉,却是辗转难眠,秋风裹着落叶砸在窗棱上,声响细碎却动静极大,南楚翻身坐起。心中仍是在倾颜殿中一般凝塞难言。汲了鞋子,身上亦有些发寒,便披了衣裳,正见芸书捧着浆洗过的衣裳顶着风回来,便打开窗子探头唤了:“芸书,进来。”

芸书正当着差,见主子急唤,忙捧着衣裳进来。南楚翻了翻她手中的衣物,寻到一身芸书的宫装,挨着身上比一比倒也不差许多,遂道:“你去榻上歇着,我出去片刻便回来,有人问也别吱声,只当还睡着。”

芸书一脸急切,“小主,奴婢不敢。”

南楚白她一眼道:“有什么不敢,你把那幔子放下来,谁也不晓得。”说着转进内室换衣服,芸书急的脸儿都白了,“若是熙妃娘娘回来问起,可该怎么是好?”

南楚心里亦不踏实,抿一抿唇四下看看,这才道,“熙妃娘娘替我去侍疾,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。若一时回来,能拖一刻是一刻,只说我睡得沉,起不了身。我去说几句话,说完便回来,想来也不会这样巧。”

这样说着,便换了衣服当做是芸书,低着头去了。南楚本就身量矮些,所幸低着头行走,倒是一路上风平浪静,稳稳当当站在合欢宫门前,南楚看一看宫门前的牌匾,深吸一口气,对宫人道:“烦请通传,永宁宫芳霏居芸书奉旨请见。”

没有受到阻拦,便由宫人引着去了,之湄正校对着各宫的收支册子,各类账目满满的摊了一案,却是有条不紊,件件有秩。贞慎夫人看了一眼听雨,听雨便已明白她的心意,带了宫人出去,南楚方跪下,轻声道:“见过堂姐。”

之湄搁在手中的笔,由着写意去收拾,冷冷的扫了南楚一眼道:“今儿是你侍疾,怎么到这里来了?还打扮的这副模样。”

南楚喉头翕动,是有些紧张的,声音愈发低了,“熙妃与南楚替换了侍疾,往凤仪宫去了,想是有事与皇后商议。南楚觉得不安,便乔装来拜访堂姐。”

之湄的眼神在她停留了一下,宽袖一扬,却是将一个檀木盒子挥落在南楚眼前。那盒子本就做工粗糙,噼啪乱想,一摔之下四分五裂,里面的小纸卷散落在南楚眼前。之湄冷笑一声,“这便是你所谓的风平浪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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