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

他不习医术,也不知如何去救人治人,只懂得用最简单的办法,撕了块自己衣服上还算干净,没被血染脏的地方,堵住裴络石仍在渗着血的胸口。

徒劳无功罢了。

阎王要人,拦都拦不住。

廿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前两天还与他同桌而饮的年轻男人,死在了他面前,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
无力又无助,他头一次生了这种感觉。

长夜无眠,廿一守着裴络石的身体枯坐了一宿,漫无目的地神游着,一会儿想着等天亮了就去给他找个好地方埋了,一会儿就又开始考虑怎么回到客栈取东西,然后怎么脱身。

怎么脱身倒成了个棘手的问题,若在平时有条件的情况下,易容成另一个人对廿一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,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,这就成了登天一样的难题。

31.无终(李裴番外) 李裴番外,不喜慎点……

山里的夜风很野,从空荡荡的门口刮进来,打得人脸生疼。山神爷的大红披风被吹得四处飞舞,衬上他面无表情的威严模样,在暗处远远望过去,竟显得有几分阴冷可怖。

廿一拖着裴络石的身体离门远了些,寻了个风小些的角落,扛了几块儿破木板过来,挡在周围。

今夜过得似乎极其漫长。

裴络石了无声息地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,像是只是在沉睡似的。廿一这时候才算真正放松了下来,头向后倚着木板,右手抬起遮住了自己的双眼,难得流露出了几分疲惫难挨。

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够多的了,他现在才算是真的想通,人心难测,不是一味的退让和容忍就能万事皆美,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步步紧逼,少不了龌龊和罅隙。

廿一无意识地攥紧了地上散落的木枝,稍一用力,就“啪嗒”一声断成了两截。他愣了一下,目光随着声音轻飘飘地落在手里折断的树枝上,然后一寸一寸缓缓上移,最后定格在了裴络石俊秀苍白的脸庞上。

初习易容之术的时候,他就被师傅告知过,易容这东西入门简单,学精却难——你可以随意化成另一个人,也可以用各种材料来做一张假面皮,甚至能将别人的形态语言模仿得毫无破绽,但那终究都是最浅显的东西,再精的老手也会有被发现的一天。

那老师傅神神叨叨的话似乎又一次在廿一耳边响起来——

“你知道最厉害的易容术是什么吗?”

廿一恭敬垂头:“不知道。”

他捋了捋斑白的胡子,神秘兮兮地凑过去,挑了挑眉,压低声音悄摸摸地说了一句话,如平地惊雷,骤然响彻廿一整个脑袋,震得他一片空白。

他说,那就是让别人的脸,长在自己脸上。

*******

李白回到客栈已是三四天后的事儿了,他转了两圈没看见裴络石的踪影,正觉得奇怪时,店里的小二告诉他说,裴络石去了城郊的荒山,好些天都没回来了。李白听到小二这话后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,裴络石这人好游山玩水,所以一个人跑到郊外的荒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。

他放下了心,随手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,一个人在客栈等着,喝喝小酒,耍耍小剑,倒也是乐的自在。

又过了几天,裴络石还是没有回来。

这时李白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起来,按理说裴络石这人有分寸的很,即使再喜欢一个地方的景色,也不会耽搁正事儿,那他一定被什么事情给牵绊住了。李白没再犹豫,他只拿了随身不离的长剑,雇了一辆车就往城郊的那座山上赶去。

山上静悄悄的,别说人影了,连动物都极少看见,更别提店里小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当心的山匪。

李白皱皱眉,四下扫视了一番,甚至开始怀疑裴络石早就离开了这里。他犹豫了下,又接着向山上爬了一段距离,杂草越来越密,有些还带着刺,细细小小的,扎得人密密的疼。他从背后抽出剑,往周围使劲儿挥了几下,扑棱棱卷起几只飞虫四散而开,前方不远的一堆丛生的野草中突兀地现出一抹白来。李白心里猛地泛起几分不妙,他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,硬生生劈开了那些荆棘,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抹白所在的位置。

月白发带,尾端绣了一朵若隐若现的五瓣花。

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。

从前他还嘲笑过裴络石,发带上绣个花跟个小姑娘似的,结果裴络石听到这话后也不生气,只是温柔笑笑,认真跟李白解释道:“这是我娘给绣的,很是珍贵。”

曾被视若珍宝的东西,怎么可能会被他就这样轻飘飘地丢在草丛中?

弃如敝履一般。

他一定是出事了。

李白拾起了那条沾了灰,已经显得有些脏污的发带,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好揣进衣襟中,提着剑接着往前走。隔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条泥泥洼洼的分岔路,其中有几片被血氤深的地方极为引人注目,他俯身用手捏了一点儿土,轻轻搓了几下,发现血早就干涸了。

那血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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