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回 赵员外重修文殊院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(3/7)

整齐齐五六百僧人,尽披袈裟,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礼,分作两班。

赵员外取出银锭,表里,信香,向法座前礼拜了。

表白宣疏已罢,行童引鲁达到法座下。

维那教鲁达除下巾帻,把头发分做九路绾了,捆揲起来。

净发人先把一周遭都剃了,却待剃髭须。

鲁达道:“留下这些儿还酒家也好。”

众僧忍笑不住。

真老在法座上道:“大众听偈。”

念道:“寸草不留,六根清净;与汝剃除,免得争竞。”

老念罢偈言,喝一声“咄!尽皆剃去!”

剃发人只一刀,尽皆剃了。

首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老赐法名。

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:“灵光一点,价值千金;佛法广大,赐名智深。”

老赐名已罢,把度牒转将下来。

书记僧填写了度牒,付与鲁智深收受。

老又赐法衣,袈裟,教智深穿了。

监寺引上法座前,老与他摩顶受记,道:“一要皈依佛性,二要皈奉正法,三要皈敬师友∶此是“三皈。”“五戒”者∶一不要杀生,二不要偷盗,三不要邪滢,四不要贪酒,五不要妄语。”

智深不晓得戒坛答应“能”“否”二字,却便道:“酒家记得。”

众僧都笑。

受记已罢,赵员外请众僧到云堂里坐下,焚香设斋供献。

大小职事僧人,各有上贺礼物。

都寺引鲁智深参拜了众师兄,师弟;又引去僧堂背后选佛场坐地。

当夜无事。

次日,赵员外要回,告辞老,留连不住。

早斋已罢,并众僧都送出山门。

赵员外合掌道:“老在上,众师父在,此凡事慈悲。小弟智深乃是愚卤直人,早晚礼数不到,言语冒渎,误犯清规,万望觑赵某薄面,恕免,恕免。”

老道:“员外放心。老僧自慢慢地教他念经诵咒,办道参禅。”

员外道:“日后自得报答。”

人丛里,唤智深到松树下,低低分付道:“贤弟,你从今日难比往常。凡事自宜省戒,切不可托大。倘有不然,难以相见。保重,保重。早晚衣服,我自使人送来。”

智深道:“不索哥哥说,酒家都依了。”

当时赵员外相辞了老,再别了众人上轿,引了庄客,托了一乘空轿,取了盒子,下山回家去了。

当下老自引了众僧回寺。

卑说鲁智深回到丛林选佛场中禅床上扑倒头便睡。

上下肩两个禅和子推他起来,说道:“使不得;既要出家,如何不坐禅?”智深道:“酒家自睡,干你甚事?”

禅和子道:“善哉!”

智深喝道:“团鱼酒家也吃,甚么“鳝哉?””禅和子道:“却是苦也!”

智深便道:“团鱼大腹,又肥甜好吃,那得苦也?”

上下肩禅和子都不睬他,繇他自睡了;次日,要去对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。首座劝道:“老说道他后来证果非凡,我等皆不及他,只是护短。你们且没奈何,休与他一般见识。”

禅和子自去了。

智深见没人说他,每到晚便放翻身体,横罗十字,倒在禅床上睡;夜间鼻如雷响;要起来净手,大惊小怪,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,遍地都是。

侍者禀老说:“智深好生无礼!全没些个出家人礼面!丛林中如何安着得此等之人!”

老喝道:“胡说!且看檀越之面,后来必改。”

自此无人敢说。

鲁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觉搅了四五个月,时遇初冬天气,智深久静思动。

当日晴明得好,智深穿了皂衣直裰,系了鸦青条,换了僧鞋,大踏步走出山门来,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,坐在鹅颈懒凳上,寻思道:“干鸟么!俺往常好肉每日不离口;如今教酒家做了和尚,饿得干瘪了!赵员外这几日又不使人送些东西来与酒家吃,口中淡出鸟来!这早晚怎地得些酒来吃也好!”

正想酒哩,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,唱上山来,上盖着桶盖。

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镟子,唱着上来;唱道∶九里山前作战场,牧童拾得旧刀枪。

吹起乌江水,好似虞姬别霸王。

鲁智深观见那汉子挑担桶上来,坐在亭子上看。

这汉子也来亭子上,歇下担桶。

智深道:“兀那汉子,你那桶里甚么东西?”

那汉子道:“好酒。”

智深道:“多少钱一桶?”

那汉子道:“和尚,你真个也作是耍?”

智深道:“酒家和你耍甚么?”

那汉子道:“我这酒,挑上去只卖与寺内火工,道人,直厅,轿夫,老郎们,做生活的吃。本寺老已有法旨∶但卖与和尚们吃了,我们都被老责罚,追了本钱,赶出屋去。我们见关着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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