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(4/8)

有目共睹的。那么何以至此呢?那种恨意与反意是从何而来呢?他也不敢细想深究,只得归结为,大概是贪念。也只能这么对外宣称了。但这些要对容六细述的话,未免太过于长而曲折,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,说不来这么多的恩怨纠葛。因此他只能尽量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刘罡犯下的恶行,而后说:“这些都是有证据的,所以……”对于他难得的长篇发言,容六乏味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“……”“这样的我见得多了,千年道行一朝丧,”容六道,“只不过,他为肖家做事,有三十几年了,人生最好的时光全给你们了,你,就不能念点旧情吗?”“旧情”这两个字让肖腾一时为之语塞。刘罡不能在肖氏再呆下去了,撕破那层薄纸之后他们双方都很清楚这一点。但这其间的说来话长,实在不宜为外人道。肖腾平静地说:“不能。”容六又看了他一眼,笑了一笑,继续低头玩他的游戏。室内恢复了那种夹杂着电视声响的沉默,肖腾又有了一点点的烦躁,这种没有任何进步的胶着和僵持,并不是他想要的谈话结果。而他显然并不知道要怎么正确地主动和容六交谈。安静了一阵,肖腾说:“其实我小时候,我跟我爸……”“嗯?”容六漫不经心地,“什么?我在通关呢。”肖腾立刻道:“没什么。”他原本有那么一点点的,想试着向眼前的这个人,讲述一些他难以回首的事情。但只用了两秒就放弃了。因为他知道容六并不想听。当一个人对你关上耳朵的时候,也就表示那人的心早已经关上了。他感觉得到,容六在一点点地,离他而去了。这晚肖腾又难以成眠了。差劲的睡眠令他心浮气躁,心浮气躁令他更难以入眠,如此恶性循环着,他焦躁得犹如心底起了火一样。他睡不着,不是因为容六的态度,而是因为觉察出自己的异样。一度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,变得些许软弱,以至于还生出些可耻的多愁善感。但事实上并没有,他在对着其他人的时候依旧一如既往地果断决绝,冷酷狠辣。只有容六不同。他竟然想挽回容六。是的,在容六那样大不敬地忤逆了他,还毫无悔改之意之后,他不仅不索性铲除,竟然还想着要设法挽留容六。在面对容六的时候,他有点不像自己了。好像他体内有一股弱者气息溜出出来作祟了似的。这让他非常的不安,也有了些微的惧意。然而说到挽留这二字,肖腾并不擅长。像他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,通常只有他先把别人扫地出门的份。而需要加以争取的人才,最好的手段无非是金钱。容六这个人,令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笨拙。肖腾有些麻木地上完这一天的班,他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。这对他来说并不难,只要硬起心肠就行了。反正他一贯犹如钢铁。深夜回到家的时候,发现游戏室里灯还亮着,是容六在和申奕里面下棋聊天。肖腾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见他俩,便想转身走开,却听得申奕说:“肖腾的脾性也真是,一折腾就是大动静啊,底下那些人现在把他说的跟什么似的,我要是他,估计得烦死了。”容六回应:“其实没什么,他也不会在意的。过阵子大家就把这事忘了。舆论很快就会过去,每天都有新鲜八卦,谁还能闲着一直操心别人的事呢。”“……”容六确实非常非常的了解他。申奕一边放了个白子上去,一边说:“其实这事,你怎么看?”容六摇摇头:“我没怎么看。他们自己里头的事,我只是个外人。不便评价。”申奕道:“你这么说,那也就是这回也对他不赞成喽?”容六道:“我只是觉得他在这事上,太狠心了。有时候我简直觉得,他是没有心的。”申奕说:“我还以为你就喜欢他这一点呢。”容六笑道:“我看起来那么像个受虐狂?”“是有那么点,哈哈哈。你不就是喜欢厉害角色嘛,能成大事的,又有哪几个不狠啊?”“他有时候无情得可怕。你想象不到,”容六又摇了摇头,这是他第二次摇头了,“狠劲这东西,有一点,还挺有意思的。但过头了,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受得了。”青年放下一颗黑子,吃掉被围在期间的白子,而后说:“其实我想,我到时候应该是受不了的。”肖腾没有打扰那二人,转身离开,冷静地回了自己房间。他理清楚了这对话里的含义。容六的冷漠疏远,是因为不喜欢他那时候表现出来的凶狠无情。在层层的新鲜好奇被褪去之后,他真实的内里,终究还是令容六退却了。他一直觉得,这世界是倚靠实力说话的,只要够强大,就可以博取一切,包括感情。毕竟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,都说明了这一点,谁不是因为他是强者而来呢。但也许他错了。肖腾对着镜子里自己冷硬凌厉,显不出丝毫良善的脸,冷冷地笑了一下。作为一个恶人,大概他的优点,就在于从不惧于当恶人,也不惧于承认自己是恶人。肖腾硬起心肠想,也许他是时候把容六赶走了。住他的家,吃他的饭,还嫌恶他的人。这样的客人不该被容忍,他不能这样无原则地突破自己的底限。但这要如何开口呢?他自然不怕出言得罪。只是,仅仅想象亲口让容六离开自己的那一瞬间,居然就有种尖锐刺痛,闪电一般从胸口沁入四肢百骸,无法抑制。这很不好,这会让他到时候表现得失态。而失态于他来说,是不能被容许的。肖腾在这一日终于下定了决心。在从车库到主屋的那段路上,他反复在心中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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