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3 刀刀(1/2)

丁冉戴好手套,波澜不惊地道了声:“开始。”七爷悠闲抿了口茶,刀少谦从方桌夹层中抽出一块淡青色的丝绒台布,一抖展开,又端上个红木匣子,里面整齐码放着老竹子嵌象牙骨麻将牌一副。盒中物件是全手工雕刻,看成色有些年份了,却保存得完好如新。这样的东西拿来家常消遣,可算是暴殄天物了。起了个大早,放下堂口繁杂的生意不管,一路急吼吼赶来,竟是为了打麻将!雷霆气得直翻眼珠,又不好发作,只能把脏话生吞进肚子里,扑哧扑哧喘着粗气。丁冉兀自活动着筋骨,权作看不见。四个人,八只手,拨弄着桌上的麻将牌哗哗作响,推来送去,又码放整齐,色子支下来,雷霆坐庄。一开局,雷霆表情瞬间严肃起来,嘴里吼着:“我平时不常玩儿,打得慢,多担待。”拧起眉毛严阵以待着。他的人生格言便是如此:只要有输赢的游戏,就一定要做赢的那一个!七爷笑呵呵安抚道:“都是自己人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年纪大了,脑子也转不过来,打错牌、做相公都是常有的事。不过是搏搏运气借以取乐罢了。”“这一招,叫做扮猪吃老虎,先把自己说得实力不济,迷惑了大家去,再攻其不备一举拿下。雷先生我不了解,姨丈自封外岛雀神,难道是浪得虚名的?”刀少谦神色自若地插科打诨着,不时偷眼观察各人脸上表情。雷霆的话绝非谦虚,他一没家人二没朋友,平时也没机会磨练牌技。光是将牌按次序整齐摆放,已经手忙脚乱了,这麻烦玩意儿,真让人烦躁,忍不住在心里将丁冉狠狠咬上两口。杀气袭来,丁冉云淡风轻地一笑,不声不响摸着牌,好整以暇。坐在上首的刀少谦,出牌毫无章法,几乎只打熟张,应该是在趟路子,揣摩各人虚实罢了。下首的七爷,出手尽数是筒子索子,想来是做清一色的。看看桌面,红红绿绿,风向几乎绝迹,那么某人的手里,该有副大牌才是。丁冉眼皮轻抬,见对面的雷霆正一双眼直直瞪着牌面,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往外丢,便一切了然于心了。又轮到雷霆摸牌,他捏起一看,面露喜色,复又不自信地来回检查一遍,确认数目无误,才讶异道:“操,不是,自摸了,大四喜!爆胡是他妈多少番?”摊开牌面,满手东南西北。七爷圆滚滚红扑扑的大脸盘笑着凑了过去,细看之下感叹道:“生手到底是运气壮,可别忘了,还有个说法,叫千刀万剐和头一把!”这一圈雷霆连庄,几人各自悉心做牌,截上家,堵下家,唯独丁冉还要留神帮衬着对家。稀稀落落摸了几把,雷霆喜不自禁地搓手道:“真他妈的……自摸,十三幺!”七爷瞪大眼睛打量着雷霆,刀少谦则意味深长地瞥着丁冉。而后再次洗牌,码牌,抓牌。最后一颗摸到手里,摆好,雷霆看看牌面,也不出牌,只双手垂下皱着眉头望向众人。七爷的笑容有几分僵硬,嘴角微微抖动着询问:“不是这么邪门……”雷霆摊牌,一万九万各三枚,二三四五六七万各一枚,八万两枚。天胡,九宝莲灯。七爷有气无力推掉手里牌色,举起白旗:“先休战。年轻人气势太猛,我老头子招架不住了,要转转运,午饭后再开局。我这里有正宗淮扬师傅,饭后再一起品品私房好茶,大红袍,福建武夷岩的马骝茶!”转头对着丁冉一脸叹服:“你知我平生最看中的不是‘强’和‘狠’,而是‘运’。这红山港的金蝶贝,空气好,水质纯,海湾开敞,台风罕至,能占尽了天时地利的,必属上品啦。”丁冉但笑不语。刀少谦挂着浅笑望向丁冉,旁敲侧击道:“只怕……还少不了个人和。”就在刚才,他隐约见丁冉将一张牌藏在掌中,趁着抓牌的档口,拇指一勾,小指往回一收,逃过众人眼睛,迅速换了一张。之后雷霆便欣欣然自摸了。刀少谦看在眼里,却没声张,有人动手脚,可比老老实实打牌有趣多了。吃过午饭,消了食,四人重又围坐一处打了八圈。这回丁冉很收敛,没让雷霆赢得过于夸张。每每七爷略有泄气,便适当给些甜头,而刀少谦依旧睁一眼闭一眼,只求自保。打到最后,雷霆小胜,七爷小负,丁冉刀刀则各自不赔不赚。七爷虽然输了,却在起起落落之间玩得十分尽兴,他心满意足地对丁冉说:“好啦阿冉,愿赌服输,你有什么差遣尽管说。”丁冉也不客套,递了张照片给七爷:“我想要这个人的资料。”照片中男子身材矮小,瘦而精干,头发留得极短,紧贴着头皮,肤色青白,细眉细眼,一脸阴郁。七爷一愣:“白狼唐尼?你认识他?他不是蹲大牢去了吗?”丁冉点点头:“他人在牢里。不过为了躲避寻仇,他家人都隐匿了行踪,我想知道他老婆和女儿的近况。如果不是小有难度,我也不会劳动您大驾了。”七爷是吃捧的人,即刻眉开眼笑起来。再看雷霆,也丝毫不觉得土气碍眼,反而有几分欣赏了,一把拉起这胸肌结实的有型卷毛,非要带他去欣赏自己的多年珍藏不可。待那两人离开,刀少谦一脸玩味地审视着丁冉,叹道:“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,又是记牌又是换牌,看着老头子的脸色掌控牌局,怪道哄得他如此开心。”丁冉淡然一笑:“我义父丁爷,从前是做赌场生意起家的,平生两手绝活,一是玩刀,二是出千,都当成哄小孩子的把戏传给了我。七爷是我长辈,无儿无女孤身一人,平日难免寂寞。我没别的本事,陪着打牌消遣一番,算是尽孝了。其实他未尝看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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