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 美人啊(1/6)

就着惨白的月光,她能明显看到床上那人下巴处,有皱褶翻起。是她刚才擦脸的时候太过用劲了吗?自欺欺人的想法,令她本能地自嘲一笑。

动作比神思快,哪怕她潜意识里拒绝承认那一定是张人皮面具,她的手,依旧颤巍巍触了上去。

轻轻一扯,挂起了一个卷角。她立刻就像被烫到一般,慌张地缩了回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闭眼,泪滴落的同时,适才抽回的手快速揭开了她不愿面对的真相。

掀下那张面皮,她的汗几乎将它浸湿。呵,她笑,什么叫乐极生悲?什么叫造化弄人?她以为他背叛了自己毅然身死,然后又猛然惊觉他似乎还有活着的可能,最终她找到他,不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,而是他方寸人皮,静静躺在她的手心。

不知道他死前是否面对着什么恐怖的事,不知道他被活剥下面皮的时候有多疼有多怕,他曾那么的腼腆胆小啊······她误会他了,她还帮其他该死的男人擦了身,她要怎么做,才能压下心头浓烈到无法抑制的痛与恨?

“啊——”她长吼,一夜不停,直到嗓子再哭喊不出,直到外头的人都说,看呐,涟妃娘娘疯了。

接下去的几天,虽然依旧软禁,她却做了一系列的事。

她把人皮洗干净,丢进瓦罐里熬了一天一夜,熬到渣都不剩,她淡淡弯唇笑,一口喝了下去。

她把皇后当年的密事不动声色点点滴滴透露出来,不直接告诉皇帝,却一步步牵引着他去查证,愣是将皇帝勾到翻出了陈年旧事。

她将多年眼线获得的证据全部交出,当皇帝查到某个节骨眼,她就推出一个人证或物证,把皇后的罪名定得死死。她无声道:秦氏,你该死,很该死。

然后她在冬季子夜下雪的天,粉衣倾城一舞动帝王。皇后下台之际,她强势回归席卷后宫,将她素来霸占的宠妃名号攥得紧紧。

她说,皇后啊,你不动他还可以做皇后,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。

但是,你动了他,只能做鬼。

我惜你同样情爱痴缠可怜女,你予我阴阳相隔断肠亡命人。你说,我会不会放过你,放过你的女儿?

······

一梦清醒,涟妃睁眼,后背已是湿漉漉的冷汗淋漓。这段时间自己从不敢深眠,害怕梦中呓语泄露了心绪。她打眼看外头,天还是黑漆漆的,忍不住问道:“几更天了?”

守夜的宫女轻答道:“回娘娘,寅时已经过半。”

“噢——”涟妃拖长了音调,人有些虚软,“本宫睡不着了,更衣。”

······

安畅猛然惊醒,恍惚间以为自己刚才沉沉睡去已经错过了时辰,可一看外头还是黑夜笼罩,她定定心,再次确认腰间的令牌没有丢,才蹑手蹑手推门出去。

辛者库转眼便到,夜色依旧深沉如墨,安畅凝眸看了许久,才适应在黑暗中行走。她刚想进去,两个小太监就打着哈欠抬着个恭桶从拐角出来。

“唉,整个宫里就数咱们最惨,干得活最脏最累,拿到月钱最少最迟,”其中一个小个子太监苦着张脸骂骂咧咧道,“天未亮就爬起来面对一堆排泄物,真是晦气!有时候还吃不下早点呢!”

另一个瘦高个儿的小太监放下恭桶,拿胳膊肘捅捅他,无奈道:“行了行了,说那么多作甚,还不得照样干活?”

小个子不满回答:“怎么,抱怨也不行啊?”一边忿忿使劲儿将恭桶抬上推车,“走吧,里头还有最后两桶呢。”

高个子应了一声,两个人又嘟嘟囔囔走了回去。

安畅趁着此时赶紧进去,推车不大,基本上一次可以运四五个恭桶。辛者库要在晨间将宫中所有的恭桶运出去,一般至少要跑个十几次,寅时三刻上工,一个时辰内要完毕。刚才听两个小太监的谈话,估计自己是睡过头了,这次大概是最后运送的一批了。

安畅原先的打算是,躲在空的恭桶里出宫,再趁他们清理的时候偷偷溜走。她四下张望一番,确定没有其他人,才卯足了劲去提恭桶。

打开盖子,一股令人窒息的浓重臭味袭来。安畅胸口一堵,瞬间便恶心到要吐,她强自压下不适,避免双眼直接接触到那液体,不然胃里翻江倒海的东西指不定要一泻千里。

安畅始终皱着眉,不停地告诫自己:想活命,就不要矫情。她的手碰到恭桶的时候有轻微的颤抖,可她顿了片刻就义无反顾攥紧,似乎在用这个动作提醒自己:得了吧,下决心的时候,你就不是东衡尊贵的公主了。

可是安畅啊,你有没有想过,寻常人家的女子,也极少触碰这肮脏的桶啊。要下多大的勇气,才能让一个金枝玉叶瞬间触摸最底层的脏污。

好不容易咬牙把恭桶提下来,安畅也不再嫌弃这臭味,只是将鼻子皱起,强迫自己无视那黄绿又浑浊的液体。她歇口气,准备将粪便倒在一边人就钻进去。可她刚将手把上桶沿,不远处就传来人声阵阵。

“沉死了——”

“就到了,紧走两步,快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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